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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比屋檐低(外一篇)
作者:夏启平  编辑:admin  文章来源:本站原创   更新时间:2009-5-28 11:52:06  【字体:
[小小说]

 

爱比屋檐低(外一篇)

●  夏启平 (湖南省作协会员)

 

    爱情原来不是风花雪月。爱情的茧一层层剥开,里面是平静与温暖,是琐碎与重复,是那河里的鱼虾,是那进出屋檐下的低头。

    都说她傻。

    当时,他与她已经有了四个女儿,她却主动放走了他。

    他是大都市省城的有名大学生,下放在她所在的偏远山乡红心农场,她是农场唯一的高中生,场小的代课老师兼扫盲班的老师。他来了之后,经常帮她,成了她的“老师”,爱情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。他被调回省城之前,彻夜流着泪,她却无忧无虑的样子,说,回去吧,安顿好了来接我们。然后打起了呼噜,睡得很熟的样子。他记得,她是不打呼噜的。

   他回到省城后,情况不如想的那样好,他提出过接她们过去,她拒绝了,说先顾好自己。

   后来,他结婚了。自然,先与她离了婚,女儿们也都跟着她。

   二十多年一晃过去了,女儿们一个个从她身边飞走了。她依然独自一人,沿山村小河边住着。二十多年,他居然没回来看过她们一次。谁也没有料到,当她老了的时候,他却回来了。

    送他回来的是他后来的儿子。儿子有些歉意地告诉她,他退休不久就开始迷糊了,老年性痴呆。他不记得自己是谁,可是,却记得她,对着后来的妻子的遗像,叫的却是她的名字,然后闹着要找她。

   他对着她傻笑,很显然,他不认识面前这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。她叫他的名字,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。他竟然也喊出了她的名字,却依然傻傻的。她知道,他记忆中的她,不是现在的她。

    她还是把他留下了。

    她帮他剃去了胡子,她带着他在乡村农场小道里散步。她陪着他坐在河边,看水边的昇草摇曳,看水中的鱼儿嬉闹,他会显得特别安静。

    看着他对她依赖的神情,看着心目中一直强悍无比的她温柔如水的样子,女儿们知道,这个曾经给她们带来生命和伤害的爸爸,是母亲失而复得的爱情。她们咽下了本来想说的很多话,只是和母亲一起,收拾着屋子。然后,围坐在两个老人身边,享受着迟到的完整的家的感觉。

    女儿们明白了,母亲坚守着老屋,那是在坚守自己的爱情啊!

这可是个真实的故事,女主人公就是我姨祖母的满女幺姑,男主人公自然是我的表姑父蒋步清。

 

 

母亲的最后一拉

一位年老的母亲躺在儿子为她准备的灵床上滴水未进已三天了。儿子日夜守在床前,等待母亲生命的最后一刻。

     儿子望着母亲苍老慈祥的面庞,不时地把手放在她的鼻前感受是否还有呼吸。那微弱的喘息带着些许温暖穿过他的手掌。

     夜晚,儿子也许太累了,他趴在母亲枕边静静地睡着了。

     在睡梦中他见到了自己出生一个月就去世的父亲,梦见母亲用羸弱的双肩一路携他走过三年自然灾害,走过大跃进时代,为他盖房娶妻……

     忽然他感觉到有人在胸前猛拉了他一把。他猛地抬起头,看到了母亲从被子里伸出的手。昏黄的灯光下,母亲的手掌无力蜷缩着,曾经给他做饭洗衣的手掌现在已变得干枯、失去了血色。母亲枯涩微闭的眼睛正努力地望着他,充满了焦急的神情。他明白了,母亲担心他睡着了着凉。也就在这一夜,小时候为他半夜里掖被子、长大了还唠叨他干活不注意身体的母亲,永远地停止了呼吸,而母亲最后拉他的手掌也永远定格在他的记忆中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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