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白发父母拜年

● 夏启平

家乡拜年的规矩是初一崽、初二郎、初三初四走亲忙（拜姑娘）……回想起来，做儿子的我过了40余个春节，期间向他人拜年的次数究竟有多少，怕电脑也算不清。而在大年初一这天向自己最亲的人——爹娘拜年，在我的记忆里却从未有过。哪怕身居异乡，每年仅在节前匆匆归去，节后速速返回。

不向父母拜年，倒不是自己在外闯荡具备了先进思想最高觉悟，而是觉得此举徒具形式并无多少实际意义。天天同桌而食同屋而眠，抬头见低头也见，要说的话说过了，要表的心意表过了。一夜之间，岂有鲜招新词？拜与不拜没啥区别。加上父母先前也说家里人不必拘礼，只嘱我们赶早去给邻里或亲朋们拜年……

然而，今年初一早晨，本能驱使我破例跑到父母卧室，向两位老人正儿巴经地作揖拜年、鞠躬致敬。何以如此？实在是爹娘都己是80岁高龄了，虽然身体马马虎虎过得去，布满老茧的双手还能从事些简单的劳作，可以勉强养活自己，没给我增添过多的精神与物质负担，可他们毕竟一年比一年衰老，一年比一年憔悴。自己想借这吉日良辰，深深一拜，真诚地祝愿他们身康体健、寿比南山。况垂暮之年再不拜，更待何时？

令人惊诧和不安的是父母对我这破天荒的一拜及祝颂，先是愣愣地瞅着，似乎站在面前的不是他们的儿子，而是不速之客。许久，父亲才老泪纵横说道：“儿来拜年，好！好……”母亲则紧紧拉着我的手，让她的热泪大滴大滴往下落：“妈是高兴，高兴……”

我惭愧。早知向老人拜年有如此的感染力，我怎么也不能不拜啊！看来，以后每年不但要坚持，还得斟酌贺词，力求年年拜出新意来……